灵隐寺的膳食清汤寡水，望着眼前一桌毫无食欲的斋菜，无半点荤的影子，楚雪言只略略挑了几口入腹，便搁箸起身。

出了斋堂后，她独坐在小院内的茶梅树下，一面赏茶梅，一面忍受着心口的灼痛。

茶梅如血的色泽让楚雪言的心口灼痛能稍微缓和些许，于是她便一直仰头盯着成片如血的殷红当做饭后点心。

自从再度醒来之后，只在第一日卞南泽回来时曾喂她喝过药，此药便是治疗魂气交替而引起的心力灼伤。

卞南泽消失了两日期间，她也未曾得以寻机会给自己熬药，便只好每日膳后独自痛苦地忍耐，灼痛揪心。

正当自己惨白着面容平静地默默忍受痛楚时，老者再度过来，他的身旁还跟着方才那个双眼无神的女子。

楚雪言懒懒地掀起眼睑看向来人，“何事？”

即便自己如今是阶下囚，也没理由一个道士一个宫女想来便来，想走便走。

加之如今正心口疼痛，于是她的口气便夹杂着明显的不善。

王柬微微一笑，“老夫来给楚姑娘送药。”

他指着身旁的若雯，“她是若雯，老夫的一个助手，你在灵隐寺的这段时日，她可在旁助你。”

楚雪言扫了一眼王柬身旁双眼无神的女子，转头看向王柬，“你要给我何药？”

王柬径直在楚雪言面前坐了下来，抬手示意要给其诊脉。

楚雪言也没做多想，大方地伸出一手给他。

王柬诊脉过后，轻笑道：“我这有一副比南泽给的更适合护住楚姑娘心力的药，只是略微苦些，楚姑娘可会介意？”

楚雪言勾起讥笑，“反正都是不会让我好生，也不会让我好死便是了，无需废话，既然齐和帝下命让你来取代南泽，那你想给我吃什么药便是什么药了。”

王柬一笑，“哦，听楚姑娘的语气，很是不满南泽离去？”

此时有宫女端着汤药过来，王柬从宫女手中接过那碗刚熬好的热气腾腾的汤药，捻起瓷勺轻轻搅动，端到鼻端闻了闻，便送至楚雪言的面前。

楚雪言并未看向面前的药，只一直盯着王柬看着，直到他的目光迎向自己时，她仰起头，“你与南泽是什么关系？”

王柬深深看了一眼楚雪言，叹息一声，“南泽对你痴心一片，竟没与你提过我么？”

楚雪言打量了王柬眼眸里的光，语气冰冷，“南泽并不会将他的不快告知我，他不会让我接触的人无非有两种，一种是恨他的人，另一种便是他憎恨的人，所以你是属于后者。”

提及恨，楚雪言面色一变，心口又痛了起来。

王柬抬手示意楚雪言喝药，“药得趁热喝，你不是仍心口痛吗？”

楚雪言低眉终于看向面前的药碗，“我若喝了它，你会告诉我南泽如今在何处吗？”

王柬再度叹息，“姑娘，你与他的缘分早已断了。”

楚雪言眸中映满了殷红的花色，如染血一般绽出瑰丽的红，她抬眸迎向王柬，“他欠我的债还没还完，便是他让我这般模样生死不如。你说，我该不该寻他？”

王柬再重重叹了一口气，半晌，略微点头，“罢了，让他见你一面也不是不可，只不过也仅此一面了。”

末了，再补充一句，“记得趁热喝药。”

语毕便起身，留下两日的药材给宫女，吩咐了宫女要如何细心地熬药，便离开了小院。

而至始至终未曾发言的若雯，朝楚雪言轻声道：“楚姑娘，今夜无风，可适当出门透气，有助于缓解心肺的灼气，但注意了切莫游得太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