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。沈念犹豫再三，看了看外室门口，沈彧还没有进来。目光移到床尾木箱。

她觉得，有必要试一试。

做了决定，迅速挪到床尾去开木箱。拿出包裹解开，漏出里面画册与香膏，正要去取香膏，门吱呀一声轻响。

沈念吓得一跳，手忙脚乱将东西往箱子里塞。

沈彧进来内室，就见她正瞪圆了眼坐在床边，好似若无其事，却透露着古怪。

“在做什么？”

“什么都没做啊。”

“那你脸红什么？”

“没，没有啊！该就寝了吧！”

沈彧挑眉，也许她的意思是到了睡觉的时辰，但叫他听来却是一番邀约之意。微微勾了勾唇上前坐到她一边，“今夜我得出去一趟，你不要等我，早些歇息，七彦会在外面守着，你不用害怕。”

沈念皱眉，立刻追问；“为何要大半夜的出去，会不会…有危险？”

问完又有些后悔，官场上的事，不该是她随意过问随意提起的。但她又真的担心他危险，就像还在沈家那次，大半夜的伤成那样。

沈彧看她面色既是担忧又是克制，默了默，微微压低身子低头靠近她小脸，看着她眼睛道：“不会有危险，你不必担心。我手里的事多且杂，你只要知道我效力圣上，与三皇子共事，做的…也是正统之事。”

他知道，沈念希望他是怎样。但他没想到，沈念的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叫他难以置信。

“不论你与谁共事，做的是什么事，我只想你安全。”

似有温热之气注入心口，暖了他寒冷多年的五脏六腑。就这一秒钟的时间，包裹严密的寒冰慢慢开始瓦解、碎裂、融化。

“好。”

除了好，他此时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沈彧的宅子里从人仆妇俱全，具是明庆帝赏赐，里面有罪臣家仆也有专门采买而来。有心腹也有奸细眼线。

此时他换上一身夜行玄色窄衣，将烛火熄灭，对外表示两人已经歇下。走到后窗边，回头看乖乖躺下的沈念一眼，伸手将窗推开，悄无声息翻了出去。

快的像是一尾黑龙，不留痕迹不发一声，竟让人有些恍惚。

沈念坐起来盯了那扇菱窗许久，叹口气起身下床。她如何安心，又如何睡得着。借着月光将沈彧换下的衣衫叠起，坐在窗下案前给自己倒了杯茶，心中是不安与焦急的等待。

离京赴任的日子将近，严禄一党密书暗卷、行事操控具已摸透，只差兵力。

鸿运楼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，宾客满堂座无虚席。堂下是灯火通明的热闹非凡，各色女子身穿彩衣穿梭游走，一众达官贵人把酒言欢喝的醉生梦死。

而不同大堂的欢声笑语，顶楼安静异常，只檐廊点着几盏白灯散着橘光，几个仆从檐廊下行走具是脚步沉稳轻浅不出一点声音。

沈彧单脚踩着窗沿，背靠石墙而站，待听了许久屋内动静才轻手将窗扇推开，闪身进去。

屋内烛光微弱，那人坐在圆桌后正端了醉花酿细闻。瞧见沈彧进来并不惊讶，只笑道：“沈大人果然来了。”

沈彧也笑道：“将军果然还是一身忠骨。”